大量资本涌入芯片行业,推动芯片设计公司快速向前奔跑,大部分国内芯片设计公司处于人员扩张期,有经验的芯片设计人才非常有限,要么高薪挖人,要么直接去高校招聘应届毕业研究生。而在此之前,集成电路设计相关专业(如电子信息科学与技术、微波、微电子专业等)并不是香饽饽,就业面较窄,相比互联网薪资又显得很寒碜,致使高校不敢扩张招生,部分毕业学生选择转行。一位清华的朋友告诉我,他们那一届集成电路设计相关专业的同学80%以上都没有从事芯片设计工作。
国产芯片蓄力十年,芯片设计人才匮乏的现象日渐凸显。到2021年,集成电路相关专业的应届硕士毕业生,年薪已经被炒到40万元人民币,有5年以上工作经验的紧缺芯片设计工程师,薪资被抬高到100万,使得中国芯片设计工程师的薪水已经高于中国、韩国和日本。
年薪百万,在一些行业大公司已经稀松平常,比如某大厂,基本薪水+股票分红+绩效奖金加起来过百万很正常。虽然创业公司也给股票,但股票在公司创业的前几年很难兑现,目前创业公司也没有股票机制能让老员工的股票在没上市之前套现,只能熬到上市3年后才有机会兑现。创业公司给股票已经很难留住人了,给了也不会被员工视为薪水收入部分。创业公司要留住人,只能给股份,作为创业合伙人身份引入,赌一把大的。
互联网公司做芯片的客户就是自己,属于自产自销,目标明确,投入和产出可以实现自我掌控。万事开头难,只要芯片能做出来,后面再进行迭代,这样一来对芯片的性能指标和产品规划非常清晰,而且年薪百万对于最赚钱的互联网公司来说也很平常。
新能源汽车近年来发展很好,势不可挡,受到资本热捧。在经历了2021年芯片缺货价格暴涨之后,国内新能源汽车公司开始布局自己做芯片,到处招聘芯片工程师。对比互联网公司,开出的薪资稍稍保守一些,毕竟国内新能源汽车公司不怎么挣钱,资金主要来自或者投资人,但新能源汽车行业前景十分光明,且拥有的资金规模很大,相对来说,做芯片设计的资金投入是少的,所以百万年薪招聘芯片设计人才也是很正常。
国内手机公司这两年尽管不太好过,但都想突破困局,占领高端。为了实现高端梦,再上一层楼,自研芯片似乎成为出路。据查,2022年12月27日,某手机公司芯片研发中心项目用地成功摘牌,投资总额45亿元。为了未来,百万年薪招聘芯片设计人才在所不惜。
当某些公司还在PPT阶段,除了初创团队的老板们,还是需要招聘几个能真正干活的、有经验出产品的芯片设计工程师,不管是给投资人交代还是为了下一次融资,老板们也必须咬咬牙,跺跺脚,给这几个骨干研发开到年薪百万以上。没有梧桐树,引不来金凤凰,这个道理创业的老板们是懂的,不过这里的梧桐树是研发团队,这里的金凤凰是投资人。
但从2022年看,不少倒闭的初创芯片设计公司,或者整个部门团队裁撤,这些人离职换公司,能够薪水平级跳的是有几把刷子的,能力低于市场预期的不得不选择降薪。对于这些人,再看就业机会时,薪资已经不是关键决定因素,主要看团队是否靠谱,创始人是否真正做事情。如果年薪百万拿不了几年,公司关闭,没有自己做出来的芯片得到市场检验和认可,后面的履历会难看,这段经历也将成为芯片从业人员抹不掉的“难堪”。
芯片设计公司可以有多少个年薪百万,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知名芯片上市公司财报披露的董监高的薪资、核心研发人员薪资、以及公司的平均薪酬,管中窥豹,可见一斑。如果说一家芯片设计创业公司,里面每个做芯片设计的工程师都是年薪百万,一定是骗子公司。
波士顿咨询数据显示,芯片设计行业贡献了半导体全行业一半的价值增值,其代价便是全行业53%的研发投入来自芯片设计行业。典型芯片设计企业研发投入占销售额比例高于20%,毛利率50%以上,全球十大芯片设计公司的数据基本符合这个规律。
而国内上市公司财报显示,沪深27家芯片上市公司研发投入占比不低于20%的只有10家,其中澜起科技属于比较优秀的芯片设计公司,借用2020年报中研发费用表,虽不是最新数据,但足以说明问题。从这可以看出,研发人员薪酬占比最高,占比高达68%。工程开发费用主要支付给晶圆代工厂,工具及许可证费则是支付给EDA和IP公司。
另外,又以杭州国芯为例,从2019年到2022年6月,研发人员职工薪酬分别为5,379.11万元、6,136.74万元、7,326.09万元和4,301.30万元,占研发费用比例分别为70.82%、70.55%、70.25%和73.35%。杭州国芯也对外表示,研发人员薪酬金额占比较高,主要系公司为吸引、留住人才对研发人员的工资福利等逐年提升所致。
此外,2022年上市的翱捷科技,公司2021年全年研发人员薪酬合计接近7亿,而2021年翱捷科技研发费用总金额约为10.3亿,研发人员的薪资占了70%。
尽管国内芯片设计公司的研发人员薪酬与研发费用占比已经很高了,但从方正证券统计来看,中国TOP 30家芯片设计公司平均研发投入占营收比例却很低,约11%;相比较美国20%以上的水平有较大差距,如博通、英伟达研发投入比例达28%、24%。
国内芯片研发人员薪资已经很高,薪酬占比为70%左右,研发投入占比却很低,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现象?从上面的分析可以推出:
1、 说明国内芯片公司对未来技术研发投入很小或者没有,更专注眼前的产品实现,并快速转换成公司营收。
2、 如果国内芯片行业薪酬继续上涨,国内芯片公司将难以承受,在毛利率如此低的情况下,公司根本没办法通过盈利来扩大研发投入。
3、 虽然研发投入相对不大,但中国市场规模大,出一个中低端芯片产品,也可以在市场上形成较大的销售额。如果长期定位和聚焦在中低端芯片,30%的毛利都很难维持,盈利能力会很弱。
根据中国上市芯片公司的公开财报信息,员工平均薪酬,翱捷科技以76.54万元居榜首(这里提到的薪酬,是包含单位社保和公积金的,如果只算员工拿到是平均税前薪酬,估算再去掉12万/年,即员工平均税前薪酬,约64.54 万元),排在前五的分别是翱捷科技(76.54万元)、兆易创新(71.82万元)、希荻微(69.29万元)、澜起科技(69.03万元)、富瀚微(66.63万元)。据不完全统计,员工平均年薪超过50万元的芯片设计公司占比不到20%,薪资在芯片公司将出现两极分化。
芯片研发属于典型的回报递增行业,持续的研发高投入是维持芯片研发回报的必要手段。投入更多的钱,招更多优秀人才,使用更好的工具,做出性能更好、更有市场竞争力的芯片产品。联发科认为,由于半导体业的技术与产品迭代速度极快,产品一旦进入成熟期,毛利就会快速下滑,虽然先进技术的投资与风险极大,但为了维持全球竞争力领先,只能持续加大投资先进技术。
再看国内芯片行业的佼佼者,卓胜微,毛利维持在52%,2021年营收46.34亿元,毛利润约24.1亿元,净利润约21.35亿元,研发投入不到3亿,如果参照国外研发占比20%的标准,卓胜微研发投入应该是9.26亿元,可以支撑几百个百万年薪的芯片工程师。
然而,当前支撑中国芯片行业研发人员薪水的不是公司营收和利润,而是来自投资人的钱。国内芯片设计公司是否可以长时间承受现在的高薪水,不得不打个问号。前段时间听说有芯片设计公司裁员,首选是70万以上年薪的员工。70万年薪成为现在国内芯片设计公司一道敏感的分界线。
芯片工程师年薪百万算不算多,这个问题要客观来看。价值决定价格,一般情况下,影响价格变动的最主要因素是商品的供求关系。在市场上,当某种商品供不应求时,其价格就可能上涨到价值以上;而当商品供过于求时,其价格就会下降到价值以下。同时,价格的变化会反过来调整和改变市场的供求关系,使得价格不断围绕着价值上下波动。
国内芯片设计公司从2012年的569家增长到2022年的3243家,有经验的芯片设计工程师从哪里来,只能是从早期的公司来。芯片公司创业只能去找有经验的人做产品,最好是做过同样产品的人过来快速复制。刚从学校毕业的人是没能力独立做芯片的,没有个3~5年设计研发经验,是不可能做出市场有竞争力的芯片产品。因此,有经验的芯片设计工程师变得稀缺,价值没变,价格不断被抬高,被抬到年薪百万以上。
国产芯片发展到今天,中低端芯片已经做的不错,填补这些空白的芯片工程师是值得年薪百万的;如果后来的芯片工程师拿着年薪百万,不去做填补空白的高端芯片,又做不出更好的芯片,只是重复的做替代国产芯片的芯片,意义何在?
可现实是,很多国内芯片创业公司做同质化产品,性能和成本相比现有国产芯片都没有竞争力,这样的芯片工程师价值就低,他们配不上年薪百万的价格,也不能为公司创造价值。另外有些拿上百万年薪,尤其是有海外工作背景或者好学校高学历背景的人,做芯片设计只是他们的一部分价值,还有一部分价值体现在融资,去获得投资人的认可。
能帮助公司解决技术问题,完成技术突破,能协助研发团队做出国内有竞争力的芯片产品或者填补空白,这样的人才百万年薪不算多。用百万年薪招一个有海外大厂工作经验但又做不出产品,仅用来融资的不在讨论范围。
公司招一个年薪百万的芯片设计工程师,就希望1~2年内能出成绩,如果成绩能匹配上,那么百万年薪也不算多。如何具体来评估投入和产出,如何评估这个薪水值不值,这是人力资源的一个大课题,还是要回到对芯片公司所产生的价值,可以分短期价值和长期价值,可以对比公司内部芯片设计工程师和外部同行的价值。
高学历、光鲜的工作履历固然重要,但芯片设计研发是工程,是个经验活。如果没做过这个产品和技术,之前的理论和经验可能解决不了产品研发中的实际工程问题,需要去摸索,需要流片验证。众所周知,不是所有投资人和老板都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工程师摸索成功,此外,流片的成本非常高,试错的成本也很大。
一个是行业内朋友,985毕业,学霸型,他会针对不同公司面试做各种充分准备,找到最佳面试答案,最终获得百万年薪。结果,价格高于价值,不能胜任工作,不得已走人。他说,真正要做的是提高价值,而不是提高价格。
另一个是行业内公司,有做射频芯片,用百万以上年薪从大厂挖了不少人,找来的人都还不错,但基本上工作一年左右就离开了。聊下来发现,公司薪水给的越高,期望越高,在研发进度和出产品的时间上要求也越高。压力太大,最后走人。薪水给的很高,公司自身压力也很大。
100万人民币折合美金14.7万,这个薪资已经可以在美国、新加坡雇到有经验的芯片设计工程师。美国芯片工程师的基本薪水并不高,如果在大公司有不错的股票期权,股票价格上涨带来的收益再加上基本薪资看起来还不错。
可以参考数据网站Dice 2022版美国技术人员薪资水平和满意度调查报告。从技术人员高薪的地域分布上,科技企业集中的硅谷、西雅图、高等院校较密集的纽约市、波士顿市等地平均薪资排名前列,技术人员平均年收入从年薪10万到13万美金不等。
在欧美芯片行业,能拿到等值人民币的百万年薪也算多了。在中国芯片行业,百万年薪一定是高薪,很少数的芯片工程师才能拿到。举例来看,如果国内芯片公司营收10亿,毛利率25%,与国外公司相比,在毛利率只有一半的情况下,要么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,要么薪水是国外公司的一半。
当有一天,国内芯片公司能做到美国芯片公司一样的人均产出和50%以上的毛利率,到那时大部分中国芯片工程师的年薪百万不是梦。国内芯片公司迟早要面对自我输血,自我盈利,资本仅是过客,最终能给芯片工程师提供什么样的薪酬是企业的盈利能力决定的。
2023年将是半导体行业不平凡的一年,全球消费类电子持续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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